第50章 區別對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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牙關快被咬碎，陳映只能眼睜睜看著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盡頭。
心臟空得連地球都塞得進去。
為什麽？
為什麽她可以接受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卻不能對他稍加有一點考慮？
回到辦公室，桑伊人才算松了下氣。
手裏捏著的還是一打彩色傳單，因為她的用力已經變形。
李瑞文掏出煙盒，問：“我記得他，是你的學生。”
香煙的味道有些刺鼻，桑伊人垂頭皺皺眉，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你確定他只是你的學生嗎？”李瑞文擡眸，迷霧中的雙眼有了幾分神秘感。
緩慢的一句話讓桑伊人如五雷轟頂，她身形搖晃，手指僵硬，嘩啦啦地，十幾頁傳單全部落了地。
“什麽、什麽意思？”
她臉色蒼白地問。
慌張地蹲下身子，桑伊人用撿東西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緊張。
李瑞文吸入一口煙霧，隨後吐出來：“他在追求你。”
同樣身為男人，他知道那樣的神色意味著什麽。
桑伊人一頓，手指落在傳單上再也動不了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你誤會了。”
心虛地否認。
盡管這破綻百出。
“任誰一看就知道了。”李瑞文笑笑。
桑伊人咬住唇，不知道該怎麽接話。
“那你呢？你是什麽想法？”
李瑞文看向桑伊人，穿著簡單的她總是有人讓人停駐目光的魔力。
她是漂亮的，不施粉黛就已經令人心動。
“什麽什麽想法？”桑伊人把亂糟糟的傳單撿起來。
“喜歡他？”李瑞文問道。
可以不偏不倚地說，那是個容顏位於金字塔塔尖的男孩，讓人見了都不會忍心說出拒絕的言語。
“怎麽可能？”桑伊人厲聲反駁，“我怎麽可能會喜歡比我小的，而且還是我曾經的學生……”
她垂著眸說，語氣堅定得比石頭還要硬。
“哦？”李瑞文笑道，“那這意思是，你喜歡比你大的咯？”
“可以這麽說……”桑伊人點頭。
不算說謊，這本來就是她的初衷，只不過，人類最喜歡做的就是違背初衷。
撿起傳單，桑伊人站起來靠在辦公桌邊整理這些紙張。
他輕笑了幾聲：“那你覺得我怎麽樣？”
“啊？”
桑伊人望向他，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李瑞文邁著步子走向她，臉上的神情又溫和又真摯，他最後在她面前停下來。
“我比你大，也不是你的學生哦。”
“瑞文老師，你在開玩笑吧？可別嚇我……”桑伊人尷尬地笑出聲。
李瑞文露出個疑惑的表情：“為什麽這麽覺得？”
“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呢。”
桑伊人說。
身後是辦公桌，她緊靠著，以幫助自己平衡一下身體。
“你不相信一見鐘情嗎？”李瑞文皺眉。
“我……不信。”桑伊人搖頭，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。
“但是我信，”李瑞文的笑具有成熟男人的迷人，“你非常有吸引力，我沒想到會這麽搶手。”
桑伊人接受無力，楞在原地只能瘋狂眨眼。
“伊人？”
見她不說話，李瑞文又叫了她一聲。
“啊？我……”對方眼裏都是疑問，桑伊人扯住T恤，“我……我剛離婚，沒想過這些問題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李瑞文沒想過會掀起她的傷心事。
“沒關系，我只是很驚訝……”桑伊人縮了縮肩膀說。
李瑞文大膽上前，與她對視著：“我知道這很唐突，但……我承認我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桑伊人囁嚅著，但被對方的聲音蓋了過去。
“並不需要現在給我答案，我只是想排一下隊，在你整理好情緒後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嗎？”
“我現在腦子很亂……你讓我想想，我……現在沒法思考。”
桑伊人苦惱地說。
眼前的李瑞文擡手敲了她額頭一下：“嗯。”
晚8點，桑伊人收拾好了桌子，準備回住處。
李瑞文聽見辦公桌一陣動靜，視線朝她投了過去，看見她提了包，問道：“你要回去了？”
“可以嗎？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……”
桑伊人說。
她有留意小區進小偷的事情，想早一點回去，免得太晚招麻煩。
“當然沒問題。”
“本來早該下班了，這樣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紅果的下班時間是7點，桑伊人也是為了配合他的工作才選擇留在這裏加班的，說著，李瑞文也跟著起了身。
“沒事，我自己可以回去的。”桑伊人急忙擺手，與他共事這麽久，她知道他不喜歡被打斷工作節奏。
“跟我客氣什麽，這麽晚了，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。”
“好了，走吧。”
李瑞文拿了車鑰匙，催促她趕緊出門。
桑伊人面露難色：“真的不用……”
拒絕被忽視，桑伊人只好跟上他離開了辦公室。
因為李瑞文而慌張的心還未回到原位，紅果門外站立的人又讓桑伊人的神經遭受折磨。
是陳映。
他百無聊賴地靠在門邊，手裏握著手機，像是剛打完電話。
她的腳步聲獨一無二，陳映轉過身去，叫道：“伊人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桑伊人難以相信。
“我在等你。”
陳映溫溫地回答。
話音剛落，李瑞文就出現了。
男人臉上的溫柔以閃電般的速度崩塌，他換上冷漠的神情，渾身散發濃重的仇視。
李瑞文打量了他幾眼，輕視地瞥過他，最後把視線落在桑伊人臉上：“伊人，走嗎？”
陳映挺身攔住桑伊人的路，冷冷地說：“她不跟你走。”
“我在問她，你憑什麽替她回答。”
李瑞文說。
“因為我要教她學會辨別好壞。”陳映不落下風，也藏不住對李瑞文的敵視。
“你教？”李瑞文輕佻眉峰，“我想伊人不需要你教授她什麽，反而是你應該被教授正確的尊師之道。”
“伊人，走吧。”
李瑞文沒再看他，目光偏到另一邊。
形勢難堪，窘迫的是桑伊人，她打算繞開陳映，快些遠離修羅場。
“是的，你說的沒錯，我很需要被教授，”餘光看見她正欲離開的動作，陳映擡手抓住她，“所以，桑老師，你應該教我。”
他用力恰好，不會讓桑伊人有被鉗制的感覺。
被他握住，桑伊人沒有下意識地反抗。
腦子空了幾秒，她才察覺到自己在這其中的位置多麽核心，她扒開陳映的手，說：“你們別說了……”
“瑞文老師，謝謝你。”
說完，桑伊人就朝公交站的方向走了。
“你最好別打伊人的主意，她是我的。”
陳映打算追上去，但臨走前不忘警告這個意圖不純的男人。
“你的？”李瑞文輕笑。
“是，我的。”
他不常傲慢視人，但對李瑞文，陳映卻絲毫不吝嗇自己對他的輕蔑。
尾隨而上的是熟悉的氣息，桑伊人有些懊惱，刷了碼就開始呵斥：“你很閑嗎？”
陳映把車費付好才說：“我只是想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桑伊人朝後面走了去，選了一個最遠的位置坐下。
陳映緊隨其後，在她前面的空座坐了下來。
“我不會打擾到你的，”說話時，他又扭了頭看向她，“你安全到家，我就走。”
他說得很誠摯，凸顯得桑伊人有些無理取鬧。
“你……沒有自己的事嗎？比如工作？”
“有什麽事，會比你還重要？”
他垂首說。
桑伊人不由自主坐直，她蹙緊眉，氣急敗壞說：“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，不可能的。”
“因為我們的關系？”陳映望向她，“但那是過去了，我們現在並不是……”
“是，可你不能否認我們曾經是師生，對吧？”
後排沒有人，大家都坐在車的中部，所以桑伊人才能與他小聲理論。
“你是在意這個？”
“我也有想過，但是昨晚歷尚告訴我他們並不介意……這說明……”
話被她打斷。
“這什麽也不能說明，即便大家接受又怎樣？我跟你也不可能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陳映忙問。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
桑伊人斬釘截鐵地回答他。
他臉色微楞，頓了幾秒才說話：“你怎麽知道現在的我，你會不喜歡？”
車停穩了，桑伊人起身下車，倔強的男人還跟在她身後。
“陳映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讓我走。我會走的，在你安全進屋以後。你可以當我不存在，只要你不說話，我不會開口的。”陳映說，與她的距離保持在兩米內。
桑伊人的嘴巴被黏住，擠了半天才悶悶地說：“我……很感謝你對我的擔心，但如果這是建立在你對自己不管不顧的基礎上，陳映，你不該這樣孩子氣。”
“你從何處得知我對自己不管不顧，還是說這都是你的猜想？伊人，你了解我嗎？我說現在的我……”
“你不了解，怎麽會那麽肯定地說你……不喜歡我？”
桑伊人回瞪了他一眼：“說完了？那我就上樓了。”
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到了樓下。
“好。”陳映只能用這樣的字眼結束與她的對話。
……
陳映心思沈重地趕回工作室，歷尚快暈厥了，他靠在椅子上，一臉生無可戀。
樹裏工作室是陳映一年前策劃的，到畢業前夕總算成形，以他和歷尚制作的APP為起點，他打算構建下一個項目。
“你可算來了，剛剛服務器都要爆炸了你知道嗎？”歷尚強撐著身子，聲音虛弱地抱怨。
陳映拖了把椅子過去，開始著手解決問題。
“你先去休息吧。”
他一邊查找端倪一邊說。
歷尚懶懶地站起來，他走向冰箱取了罐可樂，氣泡聲令人愉悅，也讓他恢覆了一點精力。
“哎，你這以後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？”
歷尚年初就參加了家裏的人才引進，粗略預估7.8月就得上崗了。
要不是答應了陳映幫忙一陣，歷尚現在老早就回家了。
“慢慢找人吧。”陳映說。
歷尚咕嚕嚕喝下可樂，嗓子清爽了許多，他提聲：“慢慢？”
“我還可以撐一陣。”
“說實話，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麽你不願意去中恒，996也好，起碼錢多啊，”歷尚把易拉罐捏扁投進垃圾桶，“你知道的，葉悄然開的條件。”
200萬，外加直接進入中恒的機會。
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，現在就擺在陳映眼前。
“她昨天又打電話給我了，讓我勸勸你，我看吶，你就從了她吧。”歷尚看著他的側臉，表情沒什麽變化。
陳映處理好BUG，歪頭過來：“你放心吧，你的部分等這個季度運營完會給你的。”
APP不是陳映一個人的功勞，歷尚也出了不少力，所以拒絕葉悄然要收購的事情並非陳映一個人就能拍板的。
因為存在著歷尚，所以這件事一直尚有回旋的餘地。
歷尚當然是樂意拿現金的，他志不在此，只想回老家窩著而已，就是陳映一心撲在上面，好像一定要弄出個驚天動地的成就來。
“幹嘛非要這麽執著？”歷尚嘁道。
拿錢過小日子他不香嗎？
“那你呢，幹嘛要當葉悄然的說客？一起做事業不好嗎？”陳映不解地問。
“兄弟，我跟你不一樣，做不到你這麽灑脫，現在大環境風雲變幻，保不齊哪天就出意外了。”
“敏敏還在等著我，我總不能讓她跟著我過未知的日子吧？”
“我說過要給她幸福的。”
“而幸福，是要建立在物質上的，我總不能就張張嘴讓人姑娘跟我在海市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吧？”
歷尚聳聳肩膀，倒不是想刻意說難聽的話，只是現實如此，他們總歸要面對的。
陳映沒法反駁，歷尚的話有他的道理。
氣氛沈了下去，歷尚揉揉鼻子，只能摸出手機。
“我……大概沒辦法體會這種感覺，所以……”陳映做了個無奈的表情，“但我會盡快的。”
從來都是孤身一個人的陳映哪裏曉得有人等待他回家的感覺呢？
“怎麽，她還是不搭理你？”
一聽他這語氣歷尚就知道了。
陳映點點頭，眸光微微黯然。
課程信息發過來了，那是陳映盛怒之下隨機挑的一門課，明天上午9點需要準時報道。
聽說他報了個公考課，歷尚罵罵咧咧了一晚上，但還是老老實實照陳映的要求坐在工作室裏待機。
8點55分，陳映到達紅果公考。
桑伊人正在教室門口接待學生，並且把印好的資料一一給他們遞過去。
最後一本，在她拿起來前就被人掠奪走。
她擡頭，大吃一驚。
“陳映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報名了？”她驚愕，她以為他只是開開玩笑罷了。
“我報了。”陳映點頭。
桑伊人吐了口氣，問：“你不找工作嗎？”
“找你也很重要。”
話說開了，陳映也就不再掩飾他對桑伊人的感情。
桑伊人語塞了半天，好久才說話：“少說這樣的話，好了，到時間了，你趕緊進去！”
她一把將他推進教室，砰地一下將門關上。
他來幹嘛？還嫌她心裏不夠亂嗎？
下了課，桑伊人進屋把提前印制好的練習題發放給大家，交代他們回家去一定要做。
李瑞文提上教材和公文包準備離開，講了一節課，他嗓子癢得緊，於是他捏住咽喉咳了幾下。
咳嗽聲在桑伊人身後響起，於是她轉頭過去：“瑞文老師，感冒了？”
“嗓子有點疼。”
對方聲音微微有些嘶啞。
“好像很嚴重的樣子？”桑伊人看向他，眼睛裏滿是關切。
“別擔心，沒事。”李瑞文回以微笑。
“那我一會兒去給你買杯潤喉茶。”桑伊人說，她記得外面有一家茶飲店有賣。
李瑞文笑得更開心了些：“那謝謝。”
桑伊人擺擺手，說：“幹嘛這麽客氣~”
關系好像很好，起碼比陳映預想的好，他仰頭註視過來，不善的目光落在李瑞文身上。
李瑞文瞥了他一眼，露出個得意的笑容後離開。
“有什麽不懂的及時聯系我。”
她笑著跟每一個領試題的人說。
“喏。”
桑伊人把試題遞給姍姍來遲的陳映。
陳映未接，只是眼巴巴瞧她。
幽深的眼睛是勾人沈溺的墳墓，桑伊人望著他，不由自主陷入他眼中的低沈。
“怎麽了？”桑伊人好奇。
“你剛剛有對他們笑。”陳映用手指了指已走出教室的其他學生。
“這……”桑伊人茫然。
他有些不快，委屈巴拉地說：“區別待遇，為什麽？”
“誰讓你說那種話的？”桑伊人生氣地問他。
“是你。”
桑伊人氣結：“我？我可沒叫你說……這些話！”
“你讓我有什麽話就要說出來的，你說我不說，別人就不會知道。”
陳映不卑不亢地回答。
她是這麽說過，但她也沒讓他口不擇言。
“我只是說了實話。”
他垂眸，臉色看起來很低落。
低落很快讓桑伊人心軟，她放輕語氣：“你能保持誠實的品質，我很開心，但是……”
他偷偷看了看她，很快又別開眼去。
“我不開心。”
陳映抽走她手心的試題，撂下一句話就轉身了。
他的背影永遠那麽落寞冰涼，一眼看上去也會被他的陰寒所刺傷。
“陳映！”
桑伊人追上去攔住了他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她看向他，努力想從他的眼裏看到一點理由。
“沒什麽。”他淡漠地說。
“生氣了？”
陳映把試題揣進兜裏，說道：“是。”
“因為我？”桑伊人驚詫地問。
“因為你的區別對待。”
他補充。
桑伊人頓了會兒，說：“好吧，這件事是我不對……請你吃午飯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
以為他會漠然走開的桑伊人被他一個好字打得措手不及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感謝您的觀看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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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臟空得連地球都塞得進去。
為什麽？
為什麽她可以接受一個相識不久的人卻不能對他稍加有一點考慮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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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裏捏著的還是一打彩色傳單，因為她的用力已經變形。
李瑞文掏出煙盒，問：“我記得他，是你的學生。”
香煙的味道有些刺鼻，桑伊人垂頭皺皺眉，回答：“嗯。”
“你確定他只是你的學生嗎？”李瑞文擡眸，迷霧中的雙眼有了幾分神秘感。
緩慢的一句話讓桑伊人如五雷轟頂，她身形搖晃，手指僵硬，嘩啦啦地，十幾頁傳單全部落了地。
“什麽、什麽意思？”
她臉色蒼白地問。
慌張地蹲下身子，桑伊人用撿東西的動作來掩飾自己的緊張。
李瑞文吸入一口煙霧，隨後吐出來：“他在追求你。”
同樣身為男人，他知道那樣的神色意味著什麽。
桑伊人一頓，手指落在傳單上再也動不了。
“不、不是……你誤會了。”
心虛地否認。
盡管這破綻百出。
“任誰一看就知道了。”李瑞文笑笑。
桑伊人咬住唇，不知道該怎麽接話。
“那你呢？你是什麽想法？”
李瑞文看向桑伊人，穿著簡單的她總是有人讓人停駐目光的魔力。
她是漂亮的，不施粉黛就已經令人心動。
“什麽什麽想法？”桑伊人把亂糟糟的傳單撿起來。
“喜歡他？”李瑞文問道。
可以不偏不倚地說，那是個容顏位於金字塔塔尖的男孩，讓人見了都不會忍心說出拒絕的言語。
“怎麽可能？”桑伊人厲聲反駁，“我怎麽可能會喜歡比我小的，而且還是我曾經的學生……”
她垂著眸說，語氣堅定得比石頭還要硬。
“哦？”李瑞文笑道，“那這意思是，你喜歡比你大的咯？”
“可以這麽說……”桑伊人點頭。
不算說謊，這本來就是她的初衷，只不過，人類最喜歡做的就是違背初衷。
撿起傳單，桑伊人站起來靠在辦公桌邊整理這些紙張。
他輕笑了幾聲：“那你覺得我怎麽樣？”
“啊？”
桑伊人望向他，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李瑞文邁著步子走向她，臉上的神情又溫和又真摯，他最後在她面前停下來。
“我比你大，也不是你的學生哦。”
“瑞文老師，你在開玩笑吧？可別嚇我……”桑伊人尷尬地笑出聲。
李瑞文露出個疑惑的表情：“為什麽這麽覺得？”
“我們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呢。”
桑伊人說。
身後是辦公桌，她緊靠著，以幫助自己平衡一下身體。
“你不相信一見鐘情嗎？”李瑞文皺眉。
“我……不信。”桑伊人搖頭，她不是二十出頭的小女孩。
“但是我信，”李瑞文的笑具有成熟男人的迷人，“你非常有吸引力，我沒想到會這麽搶手。”
桑伊人接受無力，楞在原地只能瘋狂眨眼。
“伊人？”
見她不說話，李瑞文又叫了她一聲。
“啊？我……”對方眼裏都是疑問，桑伊人扯住T恤，“我……我剛離婚，沒想過這些問題。”
“抱歉……”李瑞文沒想過會掀起她的傷心事。
“沒關系，我只是很驚訝……”桑伊人縮了縮肩膀說。
李瑞文大膽上前，與她對視著：“我知道這很唐突，但……我承認我第一眼就被你吸引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桑伊人囁嚅著，但被對方的聲音蓋了過去。
“並不需要現在給我答案，我只是想排一下隊，在你整理好情緒後，給我一個機會，好嗎？”
“我現在腦子很亂……你讓我想想，我……現在沒法思考。”
桑伊人苦惱地說。
眼前的李瑞文擡手敲了她額頭一下：“嗯。”
晚8點，桑伊人收拾好了桌子，準備回住處。
李瑞文聽見辦公桌一陣動靜，視線朝她投了過去，看見她提了包，問道：“你要回去了？”
“可以嗎？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……”
桑伊人說。
她有留意小區進小偷的事情，想早一點回去，免得太晚招麻煩。
“當然沒問題。”
“本來早該下班了，這樣吧，我送你回去。”
紅果的下班時間是7點，桑伊人也是為了配合他的工作才選擇留在這裏加班的，說著，李瑞文也跟著起了身。
“沒事，我自己可以回去的。”桑伊人急忙擺手，與他共事這麽久，她知道他不喜歡被打斷工作節奏。
“跟我客氣什麽，這麽晚了，你一個人回去多不安全。”
“好了，走吧。”
李瑞文拿了車鑰匙，催促她趕緊出門。
桑伊人面露難色：“真的不用……”
拒絕被忽視，桑伊人只好跟上他離開了辦公室。
因為李瑞文而慌張的心還未回到原位，紅果門外站立的人又讓桑伊人的神經遭受折磨。
是陳映。
他百無聊賴地靠在門邊，手裏握著手機，像是剛打完電話。
她的腳步聲獨一無二，陳映轉過身去，叫道：“伊人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桑伊人難以相信。
“我在等你。”
陳映溫溫地回答。
話音剛落，李瑞文就出現了。
男人臉上的溫柔以閃電般的速度崩塌，他換上冷漠的神情，渾身散發濃重的仇視。
李瑞文打量了他幾眼，輕視地瞥過他，最後把視線落在桑伊人臉上：“伊人，走嗎？”
陳映挺身攔住桑伊人的路，冷冷地說：“她不跟你走。”
“我在問她，你憑什麽替她回答。”
李瑞文說。
“因為我要教她學會辨別好壞。”陳映不落下風，也藏不住對李瑞文的敵視。
“你教？”李瑞文輕佻眉峰，“我想伊人不需要你教授她什麽，反而是你應該被教授正確的尊師之道。”
“伊人，走吧。”
李瑞文沒再看他，目光偏到另一邊。
形勢難堪，窘迫的是桑伊人，她打算繞開陳映，快些遠離修羅場。
“是的，你說的沒錯，我很需要被教授，”餘光看見她正欲離開的動作，陳映擡手抓住她，“所以，桑老師，你應該教我。”
他用力恰好，不會讓桑伊人有被鉗制的感覺。
被他握住，桑伊人沒有下意識地反抗。
腦子空了幾秒，她才察覺到自己在這其中的位置多麽核心，她扒開陳映的手，說：“你們別說了……”
“瑞文老師，謝謝你。”
說完，桑伊人就朝公交站的方向走了。
“你最好別打伊人的主意，她是我的。”
陳映打算追上去，但臨走前不忘警告這個意圖不純的男人。
“你的？”李瑞文輕笑。
“是，我的。”
他不常傲慢視人，但對李瑞文，陳映卻絲毫不吝嗇自己對他的輕蔑。
尾隨而上的是熟悉的氣息，桑伊人有些懊惱，刷了碼就開始呵斥：“你很閑嗎？”
陳映把車費付好才說：“我只是想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桑伊人朝後面走了去，選了一個最遠的位置坐下。
陳映緊隨其後，在她前面的空座坐了下來。
“我不會打擾到你的，”說話時，他又扭了頭看向她，“你安全到家，我就走。”
他說得很誠摯，凸顯得桑伊人有些無理取鬧。
“你……沒有自己的事嗎？比如工作？”
“有什麽事，會比你還重要？”
他垂首說。
桑伊人不由自主坐直，她蹙緊眉，氣急敗壞說：“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，不可能的。”
“因為我們的關系？”陳映望向她，“但那是過去了，我們現在並不是……”
“是，可你不能否認我們曾經是師生，對吧？”
後排沒有人，大家都坐在車的中部，所以桑伊人才能與他小聲理論。
“你是在意這個？”
“我也有想過，但是昨晚歷尚告訴我他們並不介意……這說明……”
話被她打斷。
“這什麽也不能說明，即便大家接受又怎樣？我跟你也不可能的。”
“為什麽？”陳映忙問。
“我不喜歡你。”
桑伊人斬釘截鐵地回答他。
他臉色微楞，頓了幾秒才說話：“你怎麽知道現在的我，你會不喜歡？”
車停穩了，桑伊人起身下車，倔強的男人還跟在她身後。
“陳映……”
“我知道你想讓我走。我會走的，在你安全進屋以後。你可以當我不存在，只要你不說話，我不會開口的。”陳映說，與她的距離保持在兩米內。
桑伊人的嘴巴被黏住，擠了半天才悶悶地說：“我……很感謝你對我的擔心，但如果這是建立在你對自己不管不顧的基礎上，陳映，你不該這樣孩子氣。”
“你從何處得知我對自己不管不顧，還是說這都是你的猜想？伊人，你了解我嗎？我說現在的我……”
“你不了解，怎麽會那麽肯定地說你……不喜歡我？”
桑伊人回瞪了他一眼：“說完了？那我就上樓了。”
原來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到了樓下。
“好。”陳映只能用這樣的字眼結束與她的對話。
……
陳映心思沈重地趕回工作室，歷尚快暈厥了，他靠在椅子上，一臉生無可戀。
樹裏工作室是陳映一年前策劃的，到畢業前夕總算成形，以他和歷尚制作的APP為起點，他打算構建下一個項目。
“你可算來了，剛剛服務器都要爆炸了你知道嗎？”歷尚強撐著身子，聲音虛弱地抱怨。
陳映拖了把椅子過去，開始著手解決問題。
“你先去休息吧。”
他一邊查找端倪一邊說。
歷尚懶懶地站起來，他走向冰箱取了罐可樂，氣泡聲令人愉悅，也讓他恢覆了一點精力。
“哎，你這以後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？”
歷尚年初就參加了家裏的人才引進，粗略預估7.8月就得上崗了。
要不是答應了陳映幫忙一陣，歷尚現在老早就回家了。
“慢慢找人吧。”陳映說。
歷尚咕嚕嚕喝下可樂，嗓子清爽了許多，他提聲：“慢慢？”
“我還可以撐一陣。”
“說實話，我真的不理解為什麽你不願意去中恒，996也好，起碼錢多啊，”歷尚把易拉罐捏扁投進垃圾桶，“你知道的，葉悄然開的條件。”
200萬，外加直接進入中恒的機會。
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，現在就擺在陳映眼前。
“她昨天又打電話給我了，讓我勸勸你，我看吶，你就從了她吧。”歷尚看著他的側臉，表情沒什麽變化。
陳映處理好BUG，歪頭過來：“你放心吧，你的部分等這個季度運營完會給你的。”
APP不是陳映一個人的功勞，歷尚也出了不少力，所以拒絕葉悄然要收購的事情並非陳映一個人就能拍板的。
因為存在著歷尚，所以這件事一直尚有回旋的餘地。
歷尚當然是樂意拿現金的，他志不在此，只想回老家窩著而已，就是陳映一心撲在上面，好像一定要弄出個驚天動地的成就來。
“幹嘛非要這麽執著？”歷尚嘁道。
拿錢過小日子他不香嗎？
“那你呢，幹嘛要當葉悄然的說客？一起做事業不好嗎？”陳映不解地問。
“兄弟，我跟你不一樣，做不到你這麽灑脫，現在大環境風雲變幻，保不齊哪天就出意外了。”
“敏敏還在等著我，我總不能讓她跟著我過未知的日子吧？”
“我說過要給她幸福的。”
“而幸福，是要建立在物質上的，我總不能就張張嘴讓人姑娘跟我在海市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吧？”
歷尚聳聳肩膀，倒不是想刻意說難聽的話，只是現實如此，他們總歸要面對的。
陳映沒法反駁，歷尚的話有他的道理。
氣氛沈了下去，歷尚揉揉鼻子，只能摸出手機。
“我……大概沒辦法體會這種感覺，所以……”陳映做了個無奈的表情，“但我會盡快的。”
從來都是孤身一個人的陳映哪裏曉得有人等待他回家的感覺呢？
“怎麽，她還是不搭理你？”
一聽他這語氣歷尚就知道了。
陳映點點頭，眸光微微黯然。
課程信息發過來了，那是陳映盛怒之下隨機挑的一門課，明天上午9點需要準時報道。
聽說他報了個公考課，歷尚罵罵咧咧了一晚上，但還是老老實實照陳映的要求坐在工作室裏待機。
8點55分，陳映到達紅果公考。
桑伊人正在教室門口接待學生，並且把印好的資料一一給他們遞過去。
最後一本，在她拿起來前就被人掠奪走。
她擡頭，大吃一驚。
“陳映？”
“嗯。”
“你報名了？”她驚愕，她以為他只是開開玩笑罷了。
“我報了。”陳映點頭。
桑伊人吐了口氣，問：“你不找工作嗎？”
“找你也很重要。”
話說開了，陳映也就不再掩飾他對桑伊人的感情。
桑伊人語塞了半天，好久才說話：“少說這樣的話，好了，到時間了，你趕緊進去！”
她一把將他推進教室，砰地一下將門關上。
他來幹嘛？還嫌她心裏不夠亂嗎？
下了課，桑伊人進屋把提前印制好的練習題發放給大家，交代他們回家去一定要做。
李瑞文提上教材和公文包準備離開，講了一節課，他嗓子癢得緊，於是他捏住咽喉咳了幾下。
咳嗽聲在桑伊人身後響起，於是她轉頭過去：“瑞文老師，感冒了？”
“嗓子有點疼。”
對方聲音微微有些嘶啞。
“好像很嚴重的樣子？”桑伊人看向他，眼睛裏滿是關切。
“別擔心，沒事。”李瑞文回以微笑。
“那我一會兒去給你買杯潤喉茶。”桑伊人說，她記得外面有一家茶飲店有賣。
李瑞文笑得更開心了些：“那謝謝。”
桑伊人擺擺手，說：“幹嘛這麽客氣~”
關系好像很好，起碼比陳映預想的好，他仰頭註視過來，不善的目光落在李瑞文身上。
李瑞文瞥了他一眼，露出個得意的笑容後離開。
“有什麽不懂的及時聯系我。”
她笑著跟每一個領試題的人說。
“喏。”
桑伊人把試題遞給姍姍來遲的陳映。
陳映未接，只是眼巴巴瞧她。
幽深的眼睛是勾人沈溺的墳墓，桑伊人望著他，不由自主陷入他眼中的低沈。
“怎麽了？”桑伊人好奇。
“你剛剛有對他們笑。”陳映用手指了指已走出教室的其他學生。
“這……”桑伊人茫然。
他有些不快，委屈巴拉地說：“區別待遇，為什麽？”
“誰讓你說那種話的？”桑伊人生氣地問他。
“是你。”
桑伊人氣結：“我？我可沒叫你說……這些話！”
“你讓我有什麽話就要說出來的，你說我不說，別人就不會知道。”
陳映不卑不亢地回答。
她是這麽說過，但她也沒讓他口不擇言。
“我只是說了實話。”
他垂眸，臉色看起來很低落。
低落很快讓桑伊人心軟，她放輕語氣：“你能保持誠實的品質，我很開心，但是……”
他偷偷看了看她，很快又別開眼去。
“我不開心。”
陳映抽走她手心的試題，撂下一句話就轉身了。
他的背影永遠那麽落寞冰涼，一眼看上去也會被他的陰寒所刺傷。
“陳映！”
桑伊人追上去攔住了他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她看向他，努力想從他的眼裏看到一點理由。
“沒什麽。”他淡漠地說。
“生氣了？”
陳映把試題揣進兜裏，說道：“是。”
“因為我？”桑伊人驚詫地問。
“因為你的區別對待。”
他補充。
桑伊人頓了會兒，說：“好吧，這件事是我不對……請你吃午飯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
以為他會漠然走開的桑伊人被他一個好字打得措手不及。
作者有話要說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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